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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杀害的时候，哥哥在给他的亲妹妹挑成人礼的裙子。
给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管好自己，这两天死了都别找我！”
但哥哥凌晨就被召回警局调查重案，林汐的成人礼最终还是被我耽误了。
哥哥看着尸检报告，当场分析出仇杀。
我却释然的笑了。
哥哥，以后再也不用咒我了。
这次我真的死了。
1
第一个尸块被发现后，警察迅速赶到现场。
在河里打捞了三天才勉强找齐，警局安排五个法医忙活了一整夜，终于将我的尸体拼凑完整。
那位经验最丰富的法医满脸诧异，一边摘手套擦汗一边开口：
“这是我入行以来看见的最惨烈的死法。”
周围的警察都满脸肃然，连法医都这么说，可想线索不好找。
破案难度极大。
哥哥赶来的时候第一轮尸检刚刚结束。
他气喘吁吁，手里还提着女装店的购物袋。
几个年轻的警察初生牛犊，冲上去想查线索，结果刚刚靠近就跑到河边吐了一地。
王队走近哥哥，拧眉看着他手里的购物袋。
“这什么？两个妹妹的生日礼物？你带到这里也不嫌晦气？”
哥哥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手上的东西，听见王队提我，他拧眉面露不悦。
“什么两个妹妹？我林昊从始至终只有林汐一个亲妹妹！”
“那个杂种也配和我妹妹比？不过就是个短命的讨债鬼！用我爸的命换来的东西，肯定活不长，还过狗屁的成人礼！葬礼我倒是可以考虑。”
他语气里不加掩饰的恨意，一句句扎的我心脏鲜血淋漓。
我恐怕是没有葬礼了。
不会有人来认领我的。
王队闻言长叹口气，“老林付出生命才救下来的，仔细想想欢欢也没做错什么啊，她也是个受害者，救她是老林自己的选择，你何必这样恨她？”
哥哥紧抿嘴唇眉眼皱起，没回应这句话。
他转身上车将手里的购物袋放下，迅速换上了警服开始查案。
王队将尸检报告递到他手里，面色凝重。
“你能看出什么线索吗？”
“死者应该16-18岁，骨骼瘦小，在水里泡的太久，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参考的线索，也查不出凶手作案的痕迹。”
“碎尸的手法看起来刀刀致命，估计是积怨已久。”
“DNA已经送检了，现在只能看看最近有没有报失踪的案子，能残忍到这种程度，恐怕要成立专案组调查了，凶手已经丧失人性，必须尽快抓捕，避免造成恐慌。”
哥哥一边听一边点头，目光触及报告上指骨缺失的地方，眉眼骤然紧缩。
“缺失五个指骨？这是把手砍了？”
王队沉着脸，“现在不确定是我们没有打捞完整还是凶手刻意留下了指骨，第二遍打捞正在进行，明天应该能有结果。”
说完后他谨慎地看着哥哥：
“死者的年纪和你两个妹妹差不多，你让她们最近多注意一点，别跑到野外这种地方，等凶手缉拿归案再说。”
哥哥点点头，收起手中的报告，却只答应道：
“汐汐住的地方我一直都有安排人看着，从把她救回来开始，就没放松过一分钟。”
王队有些不赞成地看他:“杨欢虽然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在你家里生活了十二年，之前不知道亲生女儿被拐卖的时候，你不是也很疼爱她吗？”
听见这句话，哥哥忍不住红了眼眶。
“就是因为曾经把她当成亲妹妹疼，在知道她害得我真正的妹妹落在变态杀人犯手里十二年那刻，我才更痛恨自己！”
“杀人犯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东西？竟然在我身边潜藏了那么久，还害得我爸豁出命去救！她才是最该死的人，今天沉进河里的人怎么不是杨欢！”
2
这些话我不是第一次听到。
在我知道自己不是林家的亲生女儿那刻，在我知道自己被杀人犯和他们的亲女儿调换的那刻。
哥哥就已经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话将我刺的遍体鳞伤。
他精神崩溃，眼角涌出泪水，却笑的癫狂。
我无数次痛恨上天对我不公平。
为什么我是变态杀人犯的女儿？
我喜欢这个爸爸，我喜欢我的哥哥，我喜欢林家。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但却要承担所有的罪名。
从我身世被查清那天，哥哥恨了我六年。
没有一天不希望我去死。
可他从来不知道，我和他有同一个心愿。
可每次自杀的念头刚刚出现，爸爸慈爱的脸就会浮现在我脑海。
我不能死，爸爸想看我快乐的活着。
可现在，我还是辜负了他。
哥哥终于如愿，再也不用恶毒的咒骂我。
此刻他看着白布下裸露的手背，瞬间拧紧眉头像是发现了什么。
三步并作两步朝我的尸体冲了过去，用一根笔将手背抬起。
对，我手背纹了爸爸的警号，哥哥一定能发现线索。
可下一秒他就松开手，笔也顺着掌心滑落。
和王队相视一眼，失望地摇头。
我这才想起，死前凶手已经用刀在我手背划的伤痕累累，加上河水浸泡，根本看不出任何东西。
亲眼看见尸体的惨状，哥哥眉头紧拧，忍不住有些干呕。
想了想，他还是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汐汐，怎么半天才接电话，又在追剧吗？”
“现在先停一下，你去把阳台和厨房的窗户关上，记得上锁。哥哥这边的案子有点棘手，等结束了就给你补个成人礼好不好？”
哥哥温柔的样子我已经六年没见过。
目光里的慈爱几乎要将人溺死。
为了弥补林汐被拐卖的十二年，他对林汐极尽所能的宠爱。
哪怕之前他以为我是亲妹妹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叮嘱了半天，他终于挂断电话。
哥哥对林汐的每一句关心，都是刺向我心头的利刃。
尸体被拍照留存档案时，哥哥看着尸体五指缺失的位置拧眉思考。
王队在这时给他递了瓶水，关切道：
“都给汐汐打了，就给杨欢也提醒一声吧，她从林家出来的时候才十二岁，自己生活了六年，已经够苦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哥哥已经冷脸，王队却接着开口：
“我记得明天是不是林汐的生日啊？杨欢每年这个时候都回林家，今年人家也成人了，是大姑娘了，你别再直接撵人。”
“听我一句，从前的事情，该过去的就过去吧！老林要是活着，也不希望看见你们这样啊。”
我看见哥哥听见我的名字，气得脖颈上青筋跳动。
几乎是咬着牙开口：“我现在在查案，我不回去，也叮嘱不了，王叔要是自己不放心，就自己联系她，反正你这六年也没少背着我帮忙！”
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开，这次连王队的面子都不给了。
我唇角扯出苦笑，对王叔满怀歉意。
这六年要是没有他暗地里帮忙，我可能连学都上不起。
早知道自己成年也是要被报复惨死，还不如省点学费给王队买些烤串吃。
从前爸爸还活着的时候，王队最喜欢的就是和爸爸一起吃串喝酒。
苦涩涌上胸口，呼吸间都喘不上气。
3
几个查案的警察凑合着在车上睡了一晚，值班的人连夜打捞我的指骨。
清晨时第三次打捞已经结束，依旧一无所获。
哥哥早早醒来，看着打捞队愁眉苦脸，瞬间沉了脸色。
王队也走了过来，面色凝重：“看来这件案子的关键就在指骨上了。”
“这指骨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哥哥冷声回他：“上面不是有凶手的证据，就是有死者身份的线索。”
片刻过后，王队忽然想起什么，立刻扒着哥哥的胳膊。
“林昊，我记得杨欢就是右手少了两根手指对吧？”
他脸上的惊慌让哥哥表情僵住一瞬。
立刻冷脸不耐烦道：“她是缺了两根，不是五根。”
“我可没砍断她整个手！”
王队眼神不断闪烁，警惕地开口：“不行，你给杨欢打个电话问问，我怎么越想越心慌？”
闻言，哥哥不屑道：“她爸是变态杀人犯，就算出事，她也是凶手的位置！你别杞人忧天了！”
他说完这句，没注意王队看着他的眼神里明显的失望。
他刚想给我打电话，哥哥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见屏幕上的名字，他神色瞬间温柔。
接电话时语气像变了个人。
“怎么了汐汐？”
“没事，就是欢欢说来祝我生日快乐，我说哥哥不在，她就又回去了。”
王队距离哥哥很近，也听见了林汐的声音。
他瞬间松了口气。
哥哥却厉声道：“赶紧让她滚出去！谁稀罕她演戏？我在就祝你快乐，我不在就转身走人？
什么没良心的东西，占了你的身份十二年，她欠你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真以为自己每年说一句轻飘飘的生日快乐就完了？”
我六年来沉到谷底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破碎。
哥哥，现在我把命都还她。
我什么都不要了。
没人能听见我的声音，更不可能感受到我的绝望。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凶案现场一无所获，转头回了局里。
哥哥大步踏进去问昨晚值班的人：“有没有接到女孩失踪的报案？如果有，一定通知我！”
昨晚的河底浮尸案件已经迅速传到警局，所有人眉眼都染上化不开的凝重。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哥哥沉着脸走出来。
嘴里还在骂着：“现在这些家长半点责任都不负，孩子都失踪了一天也不知道报案，现在的社会女孩子多危险，没有一点常识吗？这种人都配做家长了！等我看见一定给他们上上课！”
王队也忍不住叹息：“估计看见尸体的惨状，就是给家人上的最重的课！”
哥哥揉着眉眼，满脸疲惫。
想起车上的购物袋，他肃然请求：
“现在案件暂时没有进展，今天是汐汐的成人生日，我现在回去一趟把礼物给她吧，要不了多久，我已经和检测部门说了，出结果随时给我电话，我第一时间赶到。”
我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哥哥竟然为了林汐的生日要放下手头的案子。
曾经他在我心里和爸爸一样是个完美的警察。
不调查清楚案件始末，连觉都睡不踏实。
小时候的我最崇拜的就是爸爸，甚至立志成人后也要当个好警察。
可身世查清，我彻底失去了这个机会。
哥哥更是当面讥讽，毫不犹豫地揭开我血淋淋的伤口。
4
“你也配当个警察？你去死都是污染空气！”
他以自己的职业为荣，可现在却要为了那个杀害我的凶手放弃查案！
我恶心得干呕，泪水一起涌出眼眶。
没想到他的原则也有为了亲妹妹放弃的一天。
是不是他亲生的妹妹，哪怕是变态杀人犯养出的小杀人犯也没关系？
如果是他的亲妹妹，我可以认。
但她林汐算什么东西？
哥哥一路飙车赶到家里，打开门时林汐正躺在沙发上追剧。
看见哥哥的身影，她惊喜地冲过来将人抱住。
“哥！我就知道你今天一定会回来给我庆祝的！”
哥哥将手里的购物袋递给她，却面露难色：
“对不起，来不及给你买蛋糕了，这个案子忙完我给你补上。”
“祝我的汐汐生日快乐，成人礼快乐！”
他站在门口，满眼真挚地给面前杀害我的凶手祝福。
无力的绝望感将我淹没。
哥哥的手机在这时响起。
他不耐烦地按下接听，竟然是我兼职那个店铺的老板。
“你好，请问你是杨欢的家人吗？她在我这里兼职，今天竟然没人影了，我店都差点一天没开门！怎么回事，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哥哥猛吸一口气，怒喝：“杨欢跟我没关系！我姓林！她的事你去找那个杀人犯，指不定现在浪到哪去了，少来问我！”
老板被他没来由的骂了一顿，还没还嘴就被掐断了电话。
林汐脸上得意的神色一闪而过。
看的我心惊肉跳。
她真的完美继承了那个杀人犯的一切，只看着就让我毛骨悚然。
现在柔美的表情根本无法和那夜扭曲狞笑的五官联系在一起。
如果哥哥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会不会发疯？
哥哥不耐烦地挂断之后，铃声再次响起。
这次他不看一眼直接接通就骂了起来：“我不是说过了别因为杨欢的事情烦我？你听不懂人话？”
电话那头迟疑了片刻才试探地开口：
“林哥？怎么是你？你和杨欢什么关系啊？”
打电话的人似乎是个实习警察，问的问题让哥哥火冒三丈。
“我跟杨欢什么关系都没有!再跟我提她，你今年就别休假了！”
对方立刻惊慌失措地道歉，听起来恨不能给哥哥跪下。
“我查了半天，死者信息里只有你一个联系人，对不起对不起，我可能是搞错了，我现在就重新调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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