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是作者“烟雨江南”的代表作,书中内容围绕主角顾清怀素展开,其中精彩内容是:那一天,我摇动所有的经桶,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在山路匍匐,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次次的转山,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今天安利的一篇小说叫做《尘缘》,是以顾清怀素为主要角色的,原创作者“烟雨江南”,精彩无弹窗版本简述:转眼间,已到了正月初十这一天西玄山普降大雪,莫干峰以及环绕十二峰中建有九宫的峰顶,仍是绿意昂然,宛然一派南国风光这日清晨时分,太上道德宫清音阁大钟长鸣十二记,以表岁时流转,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此时天色初明,晨雾未散,太上道德宫中,一队队的年轻弟子就在当值道长的引领下分赴各处考苑,静立守候待紫阳等八位真人焚香设坛,祝告天地之后,这道德宗一年一度的岁考就要开始了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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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的是我吗?”
张殷殷盯着银镜看个不停,越看就越感觉镜中人根本不是自己,就似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一般。
她又开始将镜中人容貌的每一个部分分解开,一个一个地看下去,从那如烟似黛的眉,到若星如水的眼,细润如雪的肌肤,以及一点樱唇。
可是这样一来,她更加不认识自己了。
“小姐,这是你要的画。”
身后传来丫环略显紧张的声音。
张殷殷接过丫环递上来的数个画轴,一一打开,仔细观瞧。
所有画轴上绘着的都是女子,姿态各异,讲述的均是些女仙故事。
张殷殷一幅画一幅画细细地看过去,比读道经时不知要认真了多少倍。
可是直到看完最后一幅画,也没见她看出什么结果来。
实际上她琴棋丹青均是一窍不通,此次要画来看,也不知是想看些什么。
看着看着,张殷殷忽然怒火上冲,抱起那堆画轴,狠狠砸到了墙上。
丫环险些被这些熟铜为轴的画卷砸到,脸色苍白,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
但这种事她可不是第一见遇到,是以忍着没有惊叫。
张殷殷这数日极是古怪,若是惊叫声惹到了她,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张殷殷怒道:“出去!
没用的东西,让你找些画也找不来,再去给我找!”
那丫环如蒙大赦,忙不迭的溜出房去。
小丫环转过回廊一角,正好遇上缓步行来的景霄真人夫妇,慌忙上前行礼。
黄星蓝问道:“殷殷在房间里吗?
这几日好点了没有?”
小丫环回道:“小姐这几日天天在房间中揽镜自照,又差我去寻了许多女仙故事的古画来看。
也不知为什么,小姐看完画后往往就会大发脾气。
不过小姐每日都有修道练剑,不曾荒废了功课。”
此时从张殷殷房中又传出隐隐的砸东西声音。
黄星蓝与张景霄相视一望,微笑道:“看来女儿是长大了。”
张景霄抚须微笑,面有得色,道:“是啊,这一转眼,就是十三年过去了。”
西玄山连接数道山脉,绵延千里,莫干峰与十二侧峰之间其实也相去甚遥。
此时南方五峰尚为一片晴空,北方三峰却是铅云满布。
丹元峰位于最北,峰上丹元宫与其它诸峰略有不同,恢宏瑰丽不足,典雅精致有余。
丹元宫传至玉玄真人手中之时,已经是连续十一代皆由女子出掌了。
不过丹元宫中女弟子虽然众多,但也不禁男徒。
丹心殿中,香烟缭绕,异兽徜游,一派仙宫模样。
玉玄真人坐在丹心殿暖阁中,望着阁外层积铅云,双眉紧锁,面有愁色。
在她左右坐着一男一女两位真人,分别是她的师姐玉静和师弟玉真子。
玉玄真人肤若婴儿,眉似弯月,望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年纪。
她只是在这丹心殿暖阁中这么一坐,就似是将整个暖阁都映亮了少许。
在她右手边,另有一条长二尺余、通体火红的灵蛇,它背上生着一副薄薄蝉翼,腹下却又伸出四足,不知是何方异兽。
这条灵蛇缓缓在玉玄真人的手臂上游动着,偶尔也会振翼飞起,在空中悬停片刻,再行徐徐落下。
其实玉玄真人早已年过五旬,但她修道有成,驻颜有方,是以看上去仍如妙龄。
那玉静真人则已近百岁,但望去竟比玉玄真人还年轻了一分。
玉真则看上去似是三十许人,颌下数缕长须,说不尽的俊朗潇洒。
修道之士多有长生,如紫微真人就年已过百,紫阳真人更是百五而有余。
玉玄真人能以五旬之龄出掌道德宗丹元宫一脉,实是件足可自夸之事。
但她如今双眉紧锁,面凝铅云,显是遇上了难决之事。
玉玄真人沉吟良久,终于道:“再过一个半月,今岁宗内小考就要到了。
今日将师姐师弟请来,是想听听你们对这次小考的看法。”
玉静和玉真互望一下,面有难色,都不答话。
玉玄轻叹一声,道:“这里也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玉静先是叹一口气,然后才道:“目前我丹元宫前后四代,一共一百一十三人,除了二三个弟子外,并无特别杰出的人才。
年轻弟子中惟有含烟资质绝佳,将来可成大器,但依我看也难和常阳宫姬冰仙,玄冥宫李玄真,司空宫尚秋水和太璇宫明云相比。
尤其我丹元宫人丁单薄,说来说去,也惟有含烟拿得出手,不似其它宫脉人才鼎盛。
本来紫微真人的常阳宫一脉弟子尚不过百,人脉比我丹元宫还要单薄。
可是那姬冰仙惊才绝艳,紫微掌教又飞升在即,常阳宫实不可能被我宫压过。
紫阳真人本来年岁最长,道行却不大够,但他德高望重,是以太常宫中的弟子数目反而最多。
玉虚真人又向来与紫阳真人交好,时常代他指点太常宫中弟子。
就算含烟可以稳胜一场,但太常宫倚多为胜,我们也无可能压过他们。
是以这一次小考,恕我直言,我们丹元宫怕是要和上年一样在诸宫中垫底。”
玉玄真人沉默片刻,长叹一声,道:“丹元宫在我手中积弱已久,若今年小考再败,那就是连续十七年位于九宫之末了。
自先代祖师创下岁岁小考,十年大考之制时起,历今已有一千一百年,还从未有过任何一宫连续二十年皆居末座。
但目前看来,我丹元宫三五年内也难有起色,这二十载连墨之耻,今番怕是难逃了。”
玉静和玉真皆垂首不语。
他们自是知道当前形势,只是也苦无解决良策。
如今丹元宫弱势已成,修道又非是吃饭喝水,没有速成之法。
这一两年中,又到哪里去找那许多资质绝佳的弟子去?
似是感应到暖阁中的阴郁氛围,那条玄火羽蛇悄悄升起,然后若一道红电,无声无息地飞到阁外去了。
玉玄望着玄火羽蛇逝去时留下的一抹淡红尾影,苦笑一下,道:“此次小考败也就败了,这等羞辱,由我玉玄一人承担即是。
可是眼下我丹元宫或有一个一举中兴的良机,却是令我十分为难。”
玉真插道:“难道说的是那纪若尘?”
玉玄点头道:“正是他。”
玉真眉头微皱,疑道:“我也曾见过纪若尘。
他资质倒是不错,可是还远称不上天资横溢,为何自紫微掌教以降,各位真人都对他青睐有加?”
玉玄抬首望向天顶,轻叹一声,道:“此乃我道德宗宗门之秘,惟有各脉真人方能知晓。
玉真,你虽是我的师弟,具体细节我也不能说与你知。
不过……” 玉静和玉真知道玉玄真人尚有下文,全都屏息以待。
玉玄顿了一顿,似是在犹豫着什么,隔了许久才道:“此事事关重大,但我也只能透露些许给你们。
那纪若尘天资虽然一般,但福缘却厚。
何况他真正天资如何,我等道行不够,其实是看不清楚的。
紫微掌教甘冒误了飞升之险,半途出关,又令三位真人率众弟子赶赴塞外收了纪若尘回宗,如此大的阵仗,只是说了一句,纪若尘今生飞升有望!”
“飞升有望?
!”
玉真和玉静都倒吸一口冷气。
紫微真人前次短暂开关,曾详论过数名弟子前程,其中对姬冰仙评为苦修百年后,有望修成尸解之果。
以此一句评语,姬冰仙立即被推许为道德宗千名年轻弟子中天资之一。
纪若尘竟是飞升有望!
这岂不是说,道德宗在前后百年之间,就要连出两位飞升真仙?
这是何等盛况!
自此道德宗领袖天下,摄伏群魔,那是自不待言。
也难怪诸位真人对纪若尘如此看重,又明争暗斗得如此厉害。
这飞升有望四字,已经足释玉静和玉真一切疑惑。
此时不必玉玄真人明说,玉静和玉真也明白了丹元宫中兴有望是何含义。
只要纪若尘在四年后的大考之后肯入丹元宫门墙,哪怕丹元宫此后再有个连续五十年排在诸宫之末都不再是问题。
一个飞升真仙,足以使丹元宫名留青史。
玉静和玉真震惊之色尚未全消,哪知玉玄真人又叹一口气,怅然道:“只是想让纪若尘入我丹元宫门墙,却是千难万难。
且不说玉虚真人的仙剑,守真真人的先天卦象,以及太微真人的道法,他即使是对紫云真人的丹鼎之学都兴趣多多,惟独对我丹元宫绝学没什么兴致!
紫阳真人又是近水楼台,你们说,我丹元宫又拿什么来和别脉相争?
今年小考,我宫再位列诸宫之末,这就更不必指望四年之后他会选择丹元宫了。”
玉静和玉真面面相觑,都知玉玄真人所言是实。
可是这天大的机会就摆在眼前,要就此凭空放弃,着实是非常艰难的一个决定。
若纪若尘真能如紫微真人所言羽化飞升,那丹元宫可绝不仅是得一些虚名,其实对在座三人的修行都会有莫大的好处。
大道前易后难,修到玉玄等三人这种境界,每进一步都会平添无数凶险。
是以对他们来说,任何能让修为有进益之物,都会是绝大的诱惑。
玉静和玉真一转念间,又都明白玉玄真人其实已经有了计较,只是找他们两人来商议而已。
他们也明白应该如何去作,可是要下这个决心,同样是千难万难。
只不过事已至此,三人其实心底已有了决定,惟一不同的,就是谁先将这句话说出来而已。
丹心殿暖阁中忽然陷入一片死寂。
玉静和玉真眼观鼻,鼻观心,皆进入心如止水之境。
玉玄则端坐不动,面色凝重。
过不多时,玉真究竟道行稍差,忍不住道:“玉玄师姐,我丹元宫女弟子众多,若想压倒其它八脉,依我看,或可从这上面着手……” 玉真话未说完,玉静就咳嗽一声。
玉真立刻醒悟,闭紧嘴巴,不肯再说下去了。
玉玄真人终于叹息道:“我丹元宫本就势微力单,若我们师兄妹三人尚且不能一心,又拿什么去和外人相争?
我受先师遗命持掌丹元宫,将来一切污名,自都会由我来承担,你们大可不必担心。
纪若尘年方十八,正是血气方刚、知好色而幕少艾之年。
我苦思良久,惟有自此入手,方可诱他来投。”
玉真谦然道:“师姐说得极是,方才是我不够识得大体。
我丹元宫是起是落全在此一举,所以我以为不妨更进一步,比如说若有弟子能与纪若尘合藉双修……” 听到合藉双修几字,玉玄真人和玉静的面色都略显尴尬。
她们虽知玉真说得有理,自己心中其实也是如此盘算,但直接这么说出来,颜面上终究有些过意不去。
玉真斟酌了一下词句,续道:“两位师姐莫怪,我反复思量,觉得只要有我丹元宫中弟子能得与他合藉双修,哪怕四年后他不肯入我门墙壁,待飞升之日,与他双修的女弟子道行真元必有极大进益,我们丹元宫也当能从中获益匪浅,总好过一无所获。”
玉玄真人遥望天边阴云,缓缓点头道:“玉真师弟所言甚是,我其实也正有此意。
只是这其中有一件为难处,双修之事讲求缘份,我宫弟子虽然众多,怕只怕与那纪若尘无缘无份。”
玉静终于开口道:“此事要双管齐下。
其一是挑一个得力的弟子,与纪若尘亲近。
其二,我那里还藏有一块得自南蛮的异香,名为幻梦霓裳,功用……这个……很是玄妙。
若我宫弟子与纪若尘共同清修时燃上一炉,会收事半功倍之效。”
玉真面有诧异之色,向玉静望去,全然未曾预料相处几十年的师姐竟然也会下此连环计策。
玉静脸上微微一红,目光一偏,望向了别处。
玉玄真人怔怔望着阁外,许久,才收回目光,淡淡道:“玉静师姐,玉真师弟,此事说起来虽是为了我丹元宫千年中兴,但与道德宗宗旨实在不大相符,万一传了出去,势必闹得沸沸扬扬。
玉静师姐,那幻梦霓裳今晚你送到我那里去吧。
自此之后,你们再也不要插手此事,一切均由我来处理。
这样万一事机泄露,自会有我一人承担。
只要有师姐师弟在,丹元宫仍有东山再起一日。
玉真师弟,你去把含烟叫来,我有话要对她说。”
玉真一怔,道:“含烟?”
玉玄真人点了点头,道:“正是含烟。”
玉真再望了玉玄真人一眼,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自出暖阁寻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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