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我独行(商年玥商嘉梅)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乱世我独行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商年玥商嘉梅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乱世我独行)
看来主家对一群揽工汉子们做下的活计是极其满意,这顿真正意义上的散伙饭不仅饼馍管够让大伙儿敞开肚皮吃,带着大片大片肥肉条子的各种炒的煎的煮的烹的菜也是吃光一盆又端来一盆,家酿的散酒让个个揽工汉都喝得满脸红光油亮,人人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菜的时候,还不忘了高声感慨一声主家的大方和高义随着夜幕渐渐降临,一轮半圆不缺的月亮从一抹轻纱般薄云后面露出大半张脸,清冷的月光撒落在这喧哗热闹的院落里散伙饭已经进入了......
《乱世我独行》是由作者“习惯呕吐”创作的火热小说。讲述了:看来主家对一群揽工汉子们做下的活计是极其满意,这顿真正意义上的散伙饭不仅饼馍管够让大伙儿敞开肚皮吃,带着大片大片肥肉条子的各种炒的煎的煮的烹的菜也是吃光一盆又端来一盆,家酿的散酒让个个揽工汉都喝得满脸红光油亮,人人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菜的时候,还不忘了高声感慨一声主家的大方和高义随着夜幕渐渐降临,一轮半圆不缺的月亮从一抹轻纱般薄云后面露出大半张脸,清冷的月光撒落在这喧哗热闹的院落里散伙饭已经进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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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叔,在不在咧?有事找你!”
高小三隔着齐胸高的土墙站在院墙外喊了两三声,院落里既没人应声也没人答应,只有一只瘦骨零丁的小狗趴在堂屋门槛边的荫凉地里,头枕着自己的两只前爪,耷拉着耳朵,半睁着两只无精打采的眼睛眯盹。
看来这家里没人。
高小三用手拽着衣袖抹了一把额头脸上的汗水,撩起眼皮四下看了看一一左右邻近的人家家家户户都看不见个人影;在伏天里炽热的骄阳炙烤下,所有的物事都闪烁着一层亮晃晃的刺眼的白光。远远近近的知了趴在隐蔽的树叶深处,高一声低一声的鸣叫此起彼伏。连脚下的泥土都热得有些烫脚,人站久了不挪动,一股热烘烘的气息就透过鞋底渐渐地浸漫上来。他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干渴得冒烟的喉咙,想了想,就准备先回家去,等吃罢夜饭落了暑热热再过来找柳老柱说事也不迟。
走之前他又不死心地喊了一声:“柱子叔,在不在咧?我找你有事!”
“谁呀?”右边的小屋里突然传出了声音,然后窗柃被掀起小半截,窗户后面影影绰绰有人在向外面打量。“我爹给官上出役去广良了,要下月初才能转回来……”
高小三问道:“屋里是月儿妹子吧?”
月儿从窗柃的缝隙大概认出了高小三,惊讶地喊一声:“哎呀,是高家三哥!”就看见窗柃吭地一声合上,月儿在屋子里一叠声地说道,“三哥快请进来坐!到堂屋里来坐……刚才我忙着忙着就迷瞪了,没听出是你……”说着话月儿已经小跑着迎出来,打开没落锁的院门,把高小三朝堂屋里让。高小三刚刚坐下,月儿就递给他一把用麻绳细线绕边缠绑得密密实实的蒲扇,又手脚利索地拿了水罐瓦碗给他倒水,一头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解释,“刚才坐炕上做针线,做着做着眼皮子就直打架,也不知怎么的就睡过去了——你先前呼唤的两声我也听见了,还当是在做梦,就没应声……三哥来好久了?”
“我也是刚来。”高小三摇着手里的蒲扇说没事,接了水碗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光,抹抹嘴,却觉得并不解渴,浑身上下依旧是燥热难当。月儿就又给他倒了一碗,他依旧是一气喝完,直到第三碗水喝下一小半,他才觉得干渴得火烧火燎的喉咙和肠胃好受一些,这才拿出货栈大伙计的架子,拇指压着碗沿食指扶着碗边中指无名指撑成碗底,轻轻吸溜两口,便把碗搁在桌上,把扇子换过手,就手拽了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胳膊放下时悄悄地擦掉嘴角的水渍,偷眼瞧了下屋角新添的两口偌大的米面缸子,笑着问道:“我叔怎么又去广良了?”他在县城货栈里当伙计,衙门的事情多少知晓一些,自打入伏之后,官府征发的民夫里已经没有霍家堡上的人了,而是那些离县城更远地方的人,这个时候柳老柱怎么又去官上应差了?
“人家不愿意应差的人都给官上缴了钱,官上再把钱拿出来雇人……”
听月儿如此譬说,高小三也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官府收了原本该应差事的那些人的钱,就把这钱拿出来雇人去支应差事,象柳老柱正好有匹驮马,这一匹驮马就能顶两三个劳力使,即便官上付了柳老柱的力钱和驮马的雇钱再加上马的嚼料钱,包里依旧能落下些好处,这种既便利又便宜的事情,官上的人不可能错过;再说柳老柱家穷家薄业没田没地的,根本不用操心地里的庄稼,也没有农忙农闲的说法,能挣上钱和粮食吃穿才是当务之急,所以官上只要稍微吐露点要雇人的风声,柳老柱肯定跑得比谁都快。况且柳老柱和霍十七又走得那么近,也许柳老柱还没去官上报名应征,霍十七就已经把这事给他办得妥妥当当……
“……官上刚刚在城里贴了布告,十七叔就替我爹报了名。”月儿说道,“听十七叔说,这一回的差事要办很长时间,南郑北郑光良还有府城要来来回回跑上好多趟,跑到明年开春还不一定能办完。”说着话她脸上不自禁地流露出一抹憧憬的幸福神色。对她和她爹来说,这种忙忙碌碌的日子才是最幸福的日子,忙碌就意味着收获,就意味着吃穿用度……
高小三理解地点点头,又端起碗来喝了口水。和月儿说了几句话,刚刚喝下去的水都化作一身的汗水浸出来,让扇子带起的习习凉风一吹,顿时浑身上下只觉得凉爽舒坦;又在阴暗的堂屋中坐着,屋外阳光灼灼屋里阴晦潮润,看着这截然相反的两重天地,顿时觉得浑身清凉心平气定。他皱了眉头巴咂下嘴,卷着舌头品着嘴里的滋味,瞧瞧手里的碗又望望桌上的陶罐,忽然问道:“这水,怕不是井里的水吧?”他刚刚就觉察到碗里的水和井水有些差池,虽然清凉解渴,却没有井水那股喝一口从嗓子直浸到肺腹的冰凉寒洌。
月儿咬着两排扇贝一般白皙整齐的细牙笑了,说:“还是三哥见识广,这屋里进进出出多少人了,谁也没尝出来这水和井水有甚不同,连十七叔也没吃出来其中的玄奥一一这不是才打上来的井水,是煮开了的水,盛在罐子里再搁在水缸里浸凉一一和尚大哥说,这样能去掉开水里的火气,喝着更解渴。他说,人渴极了骤然喝冰凉的井水,会让肠胃痉挛紧缩,久了会落下毛病,再说开水里没杂质细菌微生物,人喝了也不容易得病……”
月儿的话高小三懂一半懵懂一半。开水放在水缸里镇一镇去掉火气他能理解,喝井水身体容易出毛病他也知道,可开水里没有什么杂质细菌又是怎么回事?他瞪着眼望着手里的一碗水,半晌才吃吃艾艾地问:“细……细菌是什么东西?微……微……生物?微生物……那又是什么物事?”
这个问题月儿也答不上来,只好把商成告诉她的话搬出来对付。
“细菌和微生物……都是我们眼睛看不见的东西,很小很小很小的东西,”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些小东西,只好掐着自己无名指的指尖说,“比这个还要小得多,比碎米粒还要小上许多。”她没去看高小三拧眉蹙额地想象那些东西到底有多小,只囫囵把当时听到的话都照搬出来。“井水里河水里还有生水里最多的就是这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我们把它们喝到肚子里,它们就会在人的肚子里安家,然后繁衍生息,最后我们的身体抵抗不住它们的侵扰,就会得病,象肚子痛什么的……”商成当时和她还有大丫二丫说这些事的时候,还说过许多话告诉了她们很多让她们既新奇又无法理解的事情,可眼下她能记起来的就只剩这些,也不管前言后语记没记错高小三听得懂听不懂,只顾一股脑地把能回忆起来的东西都说出来。
“那水煮开之后,细……细菌,还有那些微生物……又都到哪里去了?”
这个问题月儿当时就曾经问过商成,所以她现在可以很简洁地告诉高小三答案:“都被高温杀死了。”
都杀死了?死在哪里的?高小三咕嘟咽了唾沫,端着碗凝视着碗里清亮的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碗充满了“被杀死了的细菌和微生物”的水喝下去,嘴里不知不觉地又问一句:“喝这种煮沸的开水,真的不会再得病?”
月儿笑着说:“人吃五谷杂粮,哪里有不生病的道理?只是平时注意饮食卫生少喝生水,病自然就会少一些。”她把“注意饮食卫生少喝生水”几个字咬得死死地。这也是她从商成那里听来的新鲜词。
这番话又让高小三半懂不明。他端着碗怔了一会,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干渴,闭上眼睛鼓起勇气,悲壮地把半碗水都倒进嘴里。他顺手把空碗搁到木桌上,再也没有勇气去瞄空空如也的土陶碗一眼。呆了半天,才发现自打他进门,月儿小姑娘就一直站在脚地里陪他说话,赶紧说道:“你也坐,站着怪累的……”见月儿在堂屋门边的小木凳上坐下,才没话找话地说:“商家大哥又去上工了?”
“出去十来天了。这段时间都在李家庄抢麦收。”
高小三点点头。今年是难得的好年景,麦子大熟,前些日子,从县城到霍家堡的官道两边,全是黄澄澄一漫金黄色,连空气都弥漫着一股扑鼻的麦香。因为今年官府徭役重,征调了不少劳力,为了抢收抢晒抢入库,官上几乎动员了所有的力量,衙役书吏倾巢出动,连县令县丞县尉都分头带着人下到几个人手不足的乡里监督麦收。这种情况下,象商成这样的壮劳力自然不怕没有事情做,怕是还没到麦收时节就有人早早地上门说项了。不过眼下麦收季节里最忙乱的时间已经过了,怎么商成还没回来?
见高小三疑惑,月儿就给他解释道:“忙过麦收他又在李家庄里揽到了几桩零散活。”
“商大哥有没有带话回来,说没说李家庄子里的事情,几时能够忙完?”
“五天前倒是托人捎过话,说三四天里那边就能忙完,让我找人把置办下的木料再晒一晒,”月儿说着朝院子角落里指了指。“说回来后准备先把小屋盖起来。”
“盖房子?”高小三楞了楞,望着月儿手指方向靠灶房泥墙堆着的大大小小长长短短一堆木料,不由自主地问,“盖什么房子?”起屋盖房可不是小事情,虽然说柳家今年的光景比往年强不少,柳老柱连欠下六七年的帐都一股脑还上了,也不该富裕到这般地步吧?都能起屋盖房了?然而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柳家兴许有这份财力一一柳老柱或者不行,可商成这个出了家又还俗的和尚却不一样,这个不知道从哪里乍然冒出来的能耐人,说不定就能让柳家在这镇上扬眉露脸地吐一回气……
月儿见高小三脸上先是迷惑后是恍然的神情,就知道他把事情想偏了,赶紧说道:“不是盖大房,只是起一间小屋。”她抠着手指头扭捏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事说清楚,半晌才咬着嘴唇说,“家里住不下……”
“哦?家里住不下?”高小三偏了脸在堂屋左右两边的里屋来回逡巡一遍,又看了看低眉耷眼的月儿,才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商成这个来历不明的和尚虽然顶着个柳老柱远房亲戚的名义,可骗得了旁人却瞒不过他,他可是陪着商成从山里走到霍家堡的,从一路上的闲话再到柳老柱对商成的恭敬态度,他可以断定,商成和柳家根本就没丝毫的瓜葛!这一切都是霍士其在其中弄鬼,编出个亲戚的瞎话好让商成能在官上蒙混过关!至于霍士其为什么要编这么个谎话,柳老柱又为什么甘愿冒险藏匿商成,商成为什么突然就报官还俗,他隐约也猜到些内情……然而即便商成和柳家是亲戚,可他这么个大男人长期住在柳家门上都不合适,因为柳老柱还有个十三岁的大闺女,要讲忌讳避讳;要是商成长年累月地在这家里进进出出,日子久了,即使没发生什么事,街头巷尾的闲言碎语也能教柳家父女羞得抬不起头……因笑着问道:“月儿妹子今年有十三了吧?”
“还没。……过了中秋才十三。”
“有没有……”高小三原本还想打趣地问她有没有看上的合适人家,话起了个头,却又觉得这话不该从他这个当哥的嘴里说出来,偏偏还不能不把话接下去,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硬生生地绕了个弯,“有没有……你爹,我是说,我叔和商家大哥,有没有想过在这集镇上寻一处房子买下?”说完这话他的心思也灵动起来,嘴里的话也顺溜起来,就说道,“前面槐花巷刘婆婆上月殁了。她是孤寡太婆,历来都是官上按季供钱养着的,人没了房子自然也归官上处置。前几天衙门里传出话来,那处院落要发卖,你让商家大哥去问问价,看能不能买下来,这样商家大哥也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也就安安稳稳地落下脚……”他还留了一句话没说。商成在霍家堡上买了房安了家,凭他的能耐和本事,肯定会有媒婆上门给他说亲事;商成再娶个媳妇成个家,日子久了人们自然而然就把他看作本地人,不会再有人在他以前出家做过和尚的事情上搅风搅雨无事生非……这其实也是他心头的一件挂念事情一一他略晓法律,知道和尚丢了度牒是桩严重的祸事,而且商成这个和尚来路蹊跷身份不清不楚,又莫名其妙地和柳老柱搭上亲戚,要是有人存心寻不是,商成和柳老柱都得吃官司,连带着他还有他老丈人一家几兄弟都逃不掉是非,所以商成能把身份坐实也能让他去掉一块心病。
月儿听他这样说,扭着衣角半晌才说道:“刘婆婆房子的事情我们也知道,官上还没出布告,十七叔就把事情和我们说了……可那房子发卖的官价是三十五贯……”
高小三马上出主意道:“霍家十七叔不是在衙门里做事么?让他去和官上的经手人说说好话,也许不用花这许多钱。”
“十七叔找人说合过,衙门里的人说价钱上能有些便宜,不过也不能少过三十贯,再有些杂七杂八的钱,也差不多是三十二三贯……家里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月儿抿着嘴唇说。
话说到这里高小三不能不问道:“还差多少?”
“家里的和借来的钱凑一起,能有十贯出头,还差得远……”
高小三一听顿时就苦了脸。要是差上千把文钱,他还能帮着凑凑,也许一千五百文也能拿得出来,可差这么多,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他也不愿意说些四边不靠的安慰话;而且既然他把话题引到买房的事情上,他就不能不做出点表示,叹口气说道:“这样,我家里还有一贯上下的余钱,罢了我让你嫂子给你送过来。”他摆着手示意月儿不要着急说话,继续道,“你们先拿着一一要是能把钱凑齐,就把房子买下,过了这一村就没有这个店,集镇上买个房子不容易呀。再说,反正那钱我一时半会也使不上,能帮商家大哥一个忙也是件好事……”
虽然一贯钱也不济事,可这钱毕竟是高小三的一番心意,月儿也就没再推让,只是感激地站起来又给高小三倒了一碗水,说道:“那我就先代我商家大哥谢谢三哥了。”坐回门边小凳上,随口问道,“往常日子里三哥都是天擦黑时才回来,怎么今天就回得这样早?”她看高小三一脸尘土油汗风尘仆仆的模样,估计还没回过家;他这么急急忙忙地过来,是有什么事要说?
高小三一怔,这才想起来今天过来柳家是有正经事情要和柳老柱说,便把手里的水碗放下,自嘲地笑笑,说:“你看我,竟然把正事给忘记了一一是有事要和你爹说。不过你爹不在家,商家大哥也不在……”说到这里他把话停住,把眼睛盯着月儿看她怎么答复。要是月儿接话,就说明这事她能拿主意,要是月儿不开口,他就准备胡乱编个理由再坐一会儿便回去。
月儿当然不知道货栈大伙计的半截话里还有这么多道道,只笑着说:“你说来听听,我爹不在,家里的大小事情我都能拿个主意一一要是我不能做主,等这一两天商家大哥回来,他也能拿主意。”
既然月儿这样说了,高小三也就把自己的话接下去:“我这趟过来就是想看我叔有没有空,替我们货栈做几天事。既然我叔已经接了官上的活路,这事自然就说不上,不过商大哥这一阵子要是能抽出空闲来,也成……”
月儿低垂下眼帘,想了想,说道:“商大哥没在货栈行里做过,怕是做不来这营生。”
听月儿这样说,高小三就知道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便笑着打断她的话:“是我把话说岔了。一一不是让商大哥来货栈里做事,是想问问他有没有时间来打个短工……”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上半年,一家上京平原府的大客商收了一大批货,布匹毛皮药材山货林林总总有百十驮,还有些二三十匹马,本打算秋凉后再运回上京,可前一段时间到处都在传朝廷要出兵打突竭茨人,这客商也被这没根的消息唬得鸡飞狗跳,一天三次朝货栈跑,生拉活拽要货栈给他即刻安排人手,把他的货物统统运走。货栈没有办法,只好匀出人手帮他处置货物。当时说好,货栈分四次把所有的货物都给他送去上京,可第一批去上京的人手还没回来,事情又出了变化一一那客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是提督府马上就要颁布政令,燕山卫地面上所有一切与军事相关的物资都必须以官价平卖给官府。这还得了?那客商一听说这事就急了。他的货物里最大宗的就是布匹和药材,即便不算仓储保管的费用,光是买进来的成本就比官上公布的行市平价要高出两三成。他连夜找上刘记货栈,宁可多付三成的运费,也要货栈替他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把货物帮他运出燕山。
“那你们货栈答应了?”月儿好奇地问道。
能不答应么?那客商是货栈的大主顾,当初为了把他的生意从对头那里拉过来,货栈可是花了大力气,如今怎么可能再硬生生地把人朝对头那里推?即便是亏本也得接这桩生意,何况人家还愿意多出三成的运费?可应承生意简单,不过是两张嘴皮一碰再写个约定,可真要落实到实处却又到处都是难题。因为这两三天里找上货栈的客商实在是太多了,个个都是货栈的老主顾熟脸面,还人人都舍得花大价钱,只求货栈把他们的货物平平安安地送到目的地。生意上门原本是好事,可这个时候这种生意却肯定和“好”字不沾边。偏偏这些生意货栈还不能推搪婉拒,因为货栈有货栈的规矩一一上门就是客!天底下就没有把上门的客人朝门外赶的说法。可要真把这些生意都允诺下来,货栈里一时间又去哪里寻这么多人手?于是身为大伙计的高小三就给焦头烂额的大掌柜出了两个主意:一是货物不送到目的地,只送出燕山,所有的货物都送到离燕山卫最近的渠州货栈分号;二是为添补人手,货栈临时雇人雇驮马,一律按市价加两成付钱,送到渠州后另有红利……
“……除了三百文工钱,还有五十文赏钱,货物的东家那里说不定也有打赏。”高小三说道,“我想着柱子叔和商大哥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跑一趟渠州,前后二十天的事情,轻轻松松地就挣个四五百文钱,不比呆在家里强?”
好是好,可是……
月儿为难地说:“我家的驮马让我爹赶着去给官上做事了,商大哥又没马,怕是做不下这活计。”
“商大哥能赶驮马不?”高小三问。他平常吃住都在货栈,一个月只能回一次家,这两三个月里和商成一个照面也没打过,所有和商成有关的消息全是他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别人只说商成这个和尚能做这能干那,却从来没人和他提过商成能不能赶驮马。牵着驮马赶路的事是个人都会,可一天道路走下来伺候牲口的本事却不见得人人都会。
月儿点着头说:“这个事商大哥能做。上月我爹腿疾犯了,就是商大哥顶了他的名去官上应的差事,从县上到北郑打了个来回。”
“那就好!”高小三拍着自己的大腿说。
“可我家没多的驮马了……”
“驮马货栈里备的有多,就是发愁没赶驮马的人。”高小三沉吟着思索道,“第一趟驮队明天一早就出发,这是肯定赶不上了……你找人去给商家大哥捎个话,让他后天就到县城里刘记货栈来。”
“怎么这么快?商大哥可是乡勇,这出燕山境还要到官府报备,不然要吃官司……”
“货栈替他作保人!”
临出门时高小三还再三叮嘱,要月儿赶紧找人去李家庄把商成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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