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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早在我入宫之前,他们就开始布置了。姜念瑶啊姜念瑶,你是如此怕我掌了这皇后之权啊。也是,北昭有律,皇后权力授夺,皆需经过大典,遍闻天下。一但授予,再剥夺,那便要难上百倍千倍。
如果不是上一世你告诉刘晔醉酒纵火你们准备了后招,让丫头秋念来指认我,我也不知道这一世如何来反击你。
刘滢装着一副气恼的模样:“乱说,都是乱说!”说罢,还不断地绞着手帕,烦躁之态昭然,就差咬那手指了。
邢敬看了刘滢一眼,眼中有一丝兴味:“既是娘娘的嫁妆,那定然有迹可寻。”
秋念微颤了一下,落入谢衍眼中,“如何寻迹?”
邢敬:“既是娘娘嫁妆,公主府内必有入账入库,经手之人亦必有记载。”
“只需将那府内管嫁妆的管事奴役唤来,拿着账册一对,便知晓了。”
公主府距皇宫不过三四里路,很快人便到了。
那管事嬷嬷很是了然:“嫁妆备好之后,娘娘和公主殿下只过了目,便令奴婢锁起来。”
“方才来之前,奴婢清点了一番,确实是少了万年吉庆簪一根。”
邢敬将那簪子拿出指认。
“确实是这根无误。”
“这根可是皇后娘娘出嫁前取出?”
“不是,老奴记得清楚。”那管事嬷嬷想起了什么:“倒是珍二小姐······说过好奇娘娘嫁妆······”
“你这老不死的,胡诌什么!”谢元英气得跳脚:“你可莫要攀咬别人。污蔑皇室是诛连的死罪。”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那日,也不止老奴一人见珍二小姐进来。”
那嬷嬷不住叩头求饶。她本不知来由就被皇庭侍卫押过来,只是如实禀报罢了,却不想居然会惹来诛连之祸。瞬间面如土灰,冷汗直冒。
刘滢却好像不懂般问道:“珍儿妹妹为何要拿我的出嫁簪子送与你呢?”
秋念全身发抖:“不,不是珍二小姐送的。”
刘滢继续不懂就问:“难道那簪子自己有脚自己走了吗?”
谢衍闻言莞尔,心中竟然轻松了起来。
“求主子恕罪,求主子恕罪。”
田英甚少开口,此时却凉凉道:“信阳侯家宅阴私,却不能——”
话未说完,被契太后生生截断:“罢了。此事已经分明。嫣丫头没有指使晔儿做这等子事。定是这奴婢祸主乱上,拉出去乱棍打死。”
“至于晔儿放火,再行审理。”契太后说道,“哀家乏了。嫣丫头,丞相,你先与哀回长乐宫去。”
谢衍下令:“将刘晔收在钟室。”
刘滢看了面色焦灼的刘晔一眼,又看了那垂首的舞姬,便走了。
入夜。建章宫。
谢衍正在看着奏疏。丞相柳寔求见。
高内侍一瞅,更漏已是二更。如此深夜,柳丞相莫非有要事?
“宣。”年轻的帝皇道。
柳寔趋拜入内。谢衍依旧看着奏疏,眼皮也没抬。
柳寔在旁边立侍了近一盏茶功夫。
谢衍才将那奏疏重重摔在案桌上:“这些御史,平日里还有他们放在眼里的么?联动那些只知读死书、死读书的世子,搅得京城风云风雨。”
“说什么天子犯法与民同罪,刘晔不过得先人荫蔽,便可无法无天。说什么天子脚下,冤死朝官无人伏法。”
“看来不将刘晔交出去,便是要把朕百年后的清名交出去了。”
柳寔目光闪烁,知道帝王暗示:“都是一些书生意气。却不知圣上一心整肃军纪、力振财货,天下归心、统一南北的雄心伟略。”
谢衍盯着柳寔看了片刻道:“丞相深夜前来,可不是来褒扬朕的雄心伟略吧?”只怕是替太后为刘晔来做说客来了。
“圣上英明。只是微臣所言,与圣上的雄心伟略却有略有相关。”
谢衍眼中意味颇深:“丞相是刚从长乐宫过来?”
柳寔清瘦的脸上难得泛起几丝波澜,他清咳一声:“微臣以为,圣上正是年轻进取之时,先前在上林苑训练期门军以充羽林军的想法,甚是适宜。”
“哦?”
“不过,太后向来担心军费耗费过大。臣以为,或可以令犯事勋爵巨室以金赎罪。此例,便从刘晔开始为便。”
谢衍挑眉。
柳寔继续道:“一则刘晔纵火案现下不明,京城世子已言辞汹汹,罚巨金便可暂堵悠悠众口。二则这巨金可作军费之资。”
“丞相真是——”谢衍强“两头讨好”四个字咽下,抿了口茶,才继续道:“妙策。”
“丞相既然已经奉策前来,想必,已是向太后奏禀过了?”
柳寔:“圣上英明。”
柳寔将一个小盒子打开并放于在案桌上。
谢衍一瞧,是羽林军的印信。羽林军是皇帝的亲军,直至今日之前,印信仍在契太后手中。他是建元一年十岁即位,那一年先皇薨逝,契太后便以皇帝年幼为由暂替收管羽林军印信。这一收,便是九年。
“丞相真是妙人。有时朕真不知道,你效忠的是太后,还是朕。”
殿内烛火光晕落在谢衍身上,衬得他眼眸晃荡,让他有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柳寔立在那里,透过云雾般看着谢衍:“微臣效忠的是北昭。”
柳寔离去,谢衍静默了许久。
终于,他的羽林军,可以由他做主了。而代价,便是刘晔的以金赎罪。
若能统一南北,自此天下无战,背负些史官曲笔甚至骂名,又有何惧?
谢衍将印信收起,眼底终于绽放笑意。
而此时,椒风殿中,姜念瑶拿着剪子将那龙凤锦被从上而下剪开,再剪开,直至那锦被成一条条碎布。
今日张默准备的坐实刘滢德亏的秋念,输得一败涂地。
她真是小瞧了契太后,不是,她是小瞧了刘滢在契梓元心中的分量。同时,高看了公主府中那珍二姑娘。若非她吝啬愚蠢,画蛇添足,又怎会被掖庭令发现破绽?
“美人,”林嬷嬷脸有隐忧,“那咱们日后该如何?”既然刘滢德行无亏,封后大典定然不日便重开。
姜念瑶拿起剪子将蜡烛剪断:“那就看,她有没有命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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